文
静澜·主播
长海
回顾：
今天，我们继续阅读刘震云的作品《一句顶一万句》。
昨天，我们读到了牛爱国因为压力委屈逃离了沁源，在沧州心不乱了。
但当遇到章楚红后，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点。
不知如何解决的时候，曹青娥生病的消息解救了牛爱国。
再回到沁源，事情就都解决了吗？
让我们开始今天的阅读。
曹青娥去世
牛爱国回到山西沁源第四天，他妈曹青娥就去世了。
医生说是肺癌，从检查情况看，已经有三四年了。但三四年来，曹青娥没说，兄妹四人也不知道。
哥哥和姐姐觉得曹青娥是心疼他们才没说，但牛爱国觉得曹青娥除了心疼他们，还有对他们的失望。
孩子大了，一人一肚子心事。儿女在世都不如意，让曹青娥无话可说，或者，有话不说除了是失望，还有对孩子们的无奈。
曹青娥死后，家里突然安静下来。牛爱国也想不起干啥，也想不起哭。当天夜里，牛爱国思前想后，半夜没有睡着。
牛爱国起身吸烟，找不着打火机和火柴，从外屋找到里屋，没有找到，却翻出一封从河南延津来的信。
看信上面的邮戳，竟是八年前的日期。牛爱国打开信，是河南延津一个叫姜素荣的人写的。
信中说吴摩西的孙子来了延津，想见曹青娥，让曹青娥去一趟延津，他有话要说。
牛爱国不明白的是，曹青娥当年收到这封信，为什么没去延津呢？
这时牛爱国突然明白，曹青娥临终前敲床头的意思，是找这封信。
曹青娥死后，牛爱国一天没想起哭，现在为没听懂曹青娥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，或一个意思，扇了自己一嘴巴，接着落下了泪。
第二天，牛家在院子里搭起灵棚，亲戚好友都来吊丧。庞丽娜也来了，两人迎面走过，也没说话。
一年过去，庞丽娜胖了，脸蛋红扑扑的，这就坚定了牛爱国心中的想法，不离婚，就这样拖着吧。
庞丽娜再出事
然而这年八月，庞丽娜还是出了事，又跟人跑了，这次是跟庞丽娜的姐夫。
庞丽娜已经跟小蒋跑过一次，这次又跟老尚跑，牛爱国心里虽一惊，但不像上次那么伤心，但庞丽娜的姐姐庞丽琴疯了。
她首先不怪自己的妹妹和丈夫，而是风风火火来找牛爱国，怪牛爱国看不住自己老婆。
庞丽娜跟小蒋跑了，小蒋的老婆来找牛爱国闹，牛爱国就哭笑不得，这次庞丽娜跟自己姐夫跑了，姐姐也来找牛爱国闹，牛爱国又哭笑不得。
事到如今，庞丽琴想找庞丽娜，牛爱国却不想找。庞丽娜把事情做绝了，牛爱国心里也像卸了一块大石头，这事面上没有了结，心里已经了结了。
他今后和现在一样，和女儿一起生活就挺好。但出不出去不是牛爱国一个人说了算，不但庞丽琴觉得牛爱国应该找，牛家人也觉得应该找：
小姨子跟姐夫跑了，整个沁源县都炸了，没离婚，就得有个响动，要不然咱在沁源都没法混了。
牛爱国没想到这一层，叹了口气，看来就是假找，也得出去找一番了。这时牛爱国想起之前妈曹青娥说的吴摩西。
没想到七十年过去，自己也成了吴摩西，两个出门假找的人，一个是曹青娥的爹，一个是她的儿子。
因出门找人是假找，牛爱国就得想出一个可去的地方，在那里待上半个月左右，再回到沁源，说自己满世界都找了，但没找到，算是对所有人的交代。
但往哪里去，牛爱国还没想出自己该去的地方。
他要避开能找到庞丽娜的地方，然后投靠一个朋友，找一个自己能待下来的去处，回去就说自己满天下找了个遍。
老婆一次次跟人跑了，说是不在乎，心里还是在乎；想起来心里还是烦，不上路不烦，一上路越来越烦了。
还是想找个朋友，诉说一番，哪怕说些别的，解一下自己的烦闷也好。
待到投靠朋友，牛爱国又为了难，前几年还有几个可投奔的地方，如今可去的地方越来越少了。
牛爱国再一次到了左右为难和走投无路的地步。这时忽然想起五年前在长治修高速路时认识的伙夫陈奎一。
陈奎一是河南滑县人，牛爱国决定去河南滑县找陈奎一一趟，能找着陈奎一算幸运。
找不着陈奎一也不损失啥，也算一个找，比漫无目的地在世界上乱转有盼头。
牛爱国在路上心还是乱的，自进了滑县，自己的心突然不乱了，不但不乱，对这地方，还感到有些亲切。
更觉得来找陈奎一找对了，按照之前聊天的记忆慢慢找，最终在一个澡堂匆匆碰了一面，陈奎一家里有事先走了。
晚上牛爱国出来吃饭，听到了延津，便主动问延津离这里多远。
一问才知道两县搭界，一百多里。过去觉得延津跟自己没关系，现在想起来妈曹青娥临终前要找的那封信，觉得跟自己关系很紧。
牛爱国找人之旅
牛爱国在滑县待不下去了，第二天给陈奎一留了纸条就赶往延津了。
到了延津，按照八年前写给曹青娥那封信上的地址找了过去，找到了寄信人姜素荣。
姜素荣告诉牛爱国，吴摩西七十年前逃到陕西咸阳之后，不叫吴摩西了，改名罗长礼。
八年前，吴摩西的孙子罗安江来到延津，给曹青娥写信让她到延津来。但罗安江都知道曹青娥山西的地址了，为什么不去山西呢？
牛爱国从滑县到延津来，等于竹篮打水一场空。第二天，牛爱国向姜素荣要了罗安江家在咸阳的地址，去咸阳。
但到了咸阳才知道罗安江八年前已经去世了，留下一个老婆和两个孩子，罗安江的老婆四十多岁，叫何玉芬。
何玉芬问明牛爱国的来意，先是吃了一惊，然后按照牛爱国的意思，从罗长礼说起，过去七十年，前后说了两个钟头。
二十年前，罗长礼就去世了，八年前，罗安江突然得了胃癌，知道自己的病后就闹着去河南延津，说罗长礼生前留下一句话，让他放心不下。
但这句话是什么，何玉芬不知道，牛爱国也想不清楚。
何玉芬说罗安江和本家兄弟罗晓鹏说得来，牛爱国就想找罗晓鹏聊一聊。
但罗晓鹏不在家，在广东打工，没固定地方，也没个固定的电话。
何玉芬又带着牛爱国到正房，看罗长礼的照片，再从柜子拿出一沓破纸，纸已经发*。
打开一看，是一幅画，画着一座宏大的房子，看上去像一座教堂。
图纸的背面，写着两行字，头一排是蝇头小楷：恶魔的私语；第二排是钢笔字：不杀人，我就放火。
两排字的字形不同，显然不是一个人写的；多年过去，字迹也有些模糊，牛爱国看到这两排字，心里一惊。
琢磨半天，仍难解其意，只知道是两句狠话。这种狠的心情，自己也曾有过。
晚饭后，何玉芬又与牛爱国说话，问道：“兄弟，从山西到延津，又从延津到咸阳，不光为打听些过去的事吧？”
牛爱国看大嫂温和，一是与她说得来，二是与她半生不熟，适合说心里话，便将自己的心里话，一五一十，说了个痛快。
何玉芬听完叹息一声：“唉！大兄弟，你要这么说，我劝你就别为你妈找过去的事了。你心里的烦闷，比你找的事大。”
牛爱国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觉得何玉芬的话，说中了心事。
晚上牛爱国起来，坐在槐树下，突然想起八个月前，在河北泊头，也是这样一个晚上，也有一棵槐树，那天晚上，他和章楚红好了。
后来两人越来越好，越来越说得着，牛爱国答应带章楚红走时，章楚红说过一句话：“有一句话要告诉你，回头再给你说。”
但牛爱国没等到章楚红说那句话便回了沁源。
现在回想起来，触景生情，觉得章楚红没说的话和吴摩西临终前要说的话一样重要。
牛爱国现在不想管吴摩西说了什么话，反而章楚红要说的话，却能打开牛爱国心头那把锁。想起这段往事，牛爱国想去找章楚红。
牛爱国给章楚红打电话，停机，牛爱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心里着急，当下就给何玉芬说要走了。
何玉芬说：“大兄弟，家里没别的，临走送你一句话，日子是过以后，不是过从前。”
这话跟妈曹青娥生前说的一样。牛爱国点点头，等坐车去了泊头,才知道东窗事发了。
半年前，章楚红和她男人吵架，章楚红自己说外边有人了，她想要破釜沉舟，下决心分手。
牛爱国愣住了，章楚红离了婚，不管因为什么事，归根到底，都跟牛爱国有关系。
半年前，章楚红破釜沉舟离婚了，也没去山西找自己，这几个月也没有打过电话，想来也是对牛爱国伤心了。
但越是这样，牛爱国现在越想见到章楚红。
来泊头之前想知道章楚红之前没说出的那句话，现在突然明白，时过境迁，再找到这句话，这句话也已经变味儿了。
他现在要找到章楚红，不是要打听几个月前的老话，而是牛爱国有一句新话，要告诉章楚红。
但现在要找到章楚红就难了，唯一的线索就是当时两人在一起时说过的几个好朋友，牛爱国决定向这些好朋友打听，总能打听出来的。
这次出来，也走了二十多天，于是去张家口前给家里打了电话，说自己暂时还回不去。
牛爱国姐夫在“你在哪儿呢？还没找到吗？要不回来吧。”
牛爱国说：“在广州呢。不，得找。”
世上的人遍地都是，说得着的千里难寻。
《一句顶一万句》，上半部，吴摩西为了寻找养女巧玲，出走。
下半部，养女儿子牛爱国，同样是为了寻找，走向延津。
一出一走，都是为了寻找内心的不乱。
吴摩西最终在咸阳定居，牛爱国呢，还在找，找那片内心不乱的净土。
亲爱的小伙伴们，《一句顶一万句》到这里就结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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