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年时期的郭宗凯（图片来自网络）
郭家桥村紧靠津浦铁路,七七事变后,日本*子沿着铁路从北往南打,几乎天天都能听到*子的炮轰声和飞机投弹的爆炸声。看到*子凶残地杀戮中国人的暴行,年仅15岁的郭宗凯心里特别难过、悲痛和气愤。
拿起刀枪打*子
“共产*派人来招兵了,在家庙里作动员呢!”
郭宗凯听到这个消息,把放牛鞭子一扔跑到家庙,对正跟众人说话的这位共产*人说:“我要参加八路*。”
招兵人叫石景芳,是冀鲁边区第31游击支队*治特派员,受命来河北省东光县组建抗日武装大队,开辟抗日根据地,今天来到王喇乡郭家桥村。
石景芳看了看郭宗凯问:“你有多大?”
“15岁。”
“年龄小了点。”
郭宗凯把嘴噘得老高嘟囔说:“个把月前俺村来过共产*,召唤民众抗日,誓死不当亡国奴!跟大伙说:‘共产*领导的八路*是咱穷人的队伍,要打*子保家乡,就去参加八路*!’当时俺报名,他们说俺年纪小没收。今天,你又嫌俺小。”
石景芳见此,转换口气问:“你说说为什么要参加八路*?”
“打*子保家乡,有饭吃不受气!”
感情朴素真挚,立场明确坚定。
石景芳听了笑起来。
郭宗凯说的是实话。看到*子凶残地烧杀抢掠,郭宗凯就想参*打*子。再就是他家太穷了,五口人守着三亩半薄地,父亲给人扛活,“挑八股绳子”——卖桃李、青菜、烤地瓜,挣几吊钱换粮食度日。他从13岁就到五里外的大吴庄给一家姓韩的地主放牛、干零活。为了生计,他姐也早嫁。家里走出一口人就少一口负担。边区抗日*府优待抗日*属,每人每月补助30斤小米,他家每月能得到90斤。
这时,旁边一个青年说:“这小子从十一二岁跟着名师刘二毛练大洪拳、小洪拳,生性刚烈,利索机灵,胆子也大,别看个子不高,很能打,是个‘枣木疙瘩溜溜球’(意思是又硬又滑抓不住)。”
石景芳见郭宗凯决心大,拍拍他的肩头:“我同意了。”
就这样,刚满15岁的郭宗凯,在年1月正式成为东光县抗日武装大队第一批27名战士之一。次年2月的一天,由牟治成和韩天伦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*。
郭宗凯第一次参加大规模的连续作战,是在八路*师东进抗日挺进纵队司令员肖华指挥下三打灯明寺。年2月初,驻东光县城的日*第五师团一部*子和汉奸多人,在大队长滕井指挥下到灯明寺修建据点。他留下山本中队驻守灯明寺,自己带兵包围了距离灯明寺18里处的“河北省民*第二路”驻扎的枣王庄。司令张国基惊恐无计,连忙派人向“挺纵”求救。张国基当时还打着抗日旗号,算属友*。于是,肖华采用围魏救赵计策,率部攻打灯明寺,派遣东光县大队配合在灯明寺附近袭扰敌人。
首战灯明寺毙伤日伪*多人,缴获敌人的弹药、物资,烧毁了敌人准备修建据点的材料,藤井带着残兵败将逃回东光县城。
数日后,滕井带着多个*子和多个伪*又回到灯明寺再次修据点,这次敌人加强了防守。肖华欲擒故纵,麻痹敌人,把主力部队北撤到沧州、青县一带,同时部署东光县大队继续骚扰敌人。县长兼县大队长石景芳特别给郭宗凯交待任务说:“你是本地人,熟悉当地的地形和周边环境,马上去组织一个由本地人编成的班,到敌人驻地外围展开袭扰行动,让*子不得安宁。”
夜晚,郭宗凯带着“本地班”摸到敌人附近,在北边打上几枪,日伪*慌忙爬上房顶,朝野外胡乱开枪打炮。过了一会儿,日伪*见村外好久没有动静,以为八路*撤走了,纷纷打起盹来,有的握着枪就睡着了。突然,南边*号声、枪声和呐喊声又响起来,日伪*睡眼惺松地仓促还击。接着,西面传来炒豆般的激烈枪声,日伪*糊里糊涂又打到拂晓。其实,“本地班”不是真打枪,是把鞭炮放进煤油桶里点燃炸响。
接连两夜,闹得敌人心惊肉跳,疲惫不堪。滕井派出便衣特务侦察才弄明白,原来是县大队在捣*。滕井断定八路*大部队确实撤走,命令继续抢修据点。
第三天晚上,号声、枪声、呐喊声又一阵一阵地闹了半宿。日伪*开始还了几枪,后来干脆无声无息了。日伪*困倦极了,一个个抱着枪充耳不闻,呼呼大睡,连哨兵也瞌睡懵懂,跌跌撞撞。
此时,肖华、邓克明带领部队踏着冰雪朝灯明寺扑过来。肖华对县大队说:“你们袭扰*子三天三夜了,已经立了大功。这会儿先在这里休息一下,攻打村子没有你们的任务。”
大家一听这话都急了:“首长,这咋行呢,我们只放枪吓唬*子,不拿枪打*子,还算什么八路*?首长……”
肖华见县大队战士求战心切,就说:“那好吧!你们继续在村北、村西组织袭扰和佯攻,吸引敌人的注意力,打得越热闹越好。主力部队从村南攻击敌人,一定要把这股日伪*消灭掉。”
战斗在县大队有力配合下按预定计划展开。一夜间,肖华指挥部队攻打——撤出——再攻打,两战两胜,共计消灭多个*子和多个伪*,缴获一批武器弹药和大批粮食、服装及其他物资。这是冀鲁边区抗战以来取得的第一次重大胜利,受到八路*总部彭德怀副总司令员来电嘉奖。
从此,日伪*说:“灯明寺就是‘灯明死’,灯一亮,就死了死了的。”再也不敢去灯明寺安据点。
郭宗凯年参观“铁帽子五连”连史馆
激战打出英雄*
年6月,“挺纵”抽调第五支队第五大队、东光县大队和盐山县大队组建八路*冀鲁边*区长沙支队,同年8月改名运河支队,郭宗凯从此进入八路*主力部队。
郭宗凯首次立功,是参加乌马营伏击战。年6月上旬的一天,三四十个日伪*乘一辆汽车,从南皮县城到刘夫青村一带扫荡。运河支队决定在敌人路过的乌马营村西设伏。郭宗凯所在的第二中队担任正面阻击,阵地选在村西一条小河沿上,是汽车沿公路行驶的必经之地。
上午10点左右,日伪*进入伏击圈,八路*突然向敌人猛烈射击,紧接着发起冲锋。郭宗凯一跃冲到了前面,两个*子朝他开枪,子弹打伤他的右脚,鲜血直流。他没容*子再开枪,急速掏出手榴弹奋力扔过去,“轰”的一声,两个*子见了阎王。他顾不上伤痛,兴奋地跑过去,缴获两支三八大盖枪。这时,他看到五六个*子携带着一挺机枪边打边撤,忍着脚疼追击。*子火力猛难以接近,追出一里地,*子钻青纱帐跑了。
这次战斗打死日伪*12人,俘虏伪*7人,缴获三八大盖枪10支、掷弹筒一具、汽车一辆(当场烧毁)。郭宗凯受到支队通令嘉奖,由副班长提升班长,还奖励了他一块大洋。
疾风知劲草,板荡识诚臣。
做根不正的河北省民*第二路司令张国基,在严酷的抗日斗争中原形毕露,叫嚣“宁亡于日,勿亡于共”。他指使手下向根据地村民强索粮款,*打、绑架、活埋抗日人员。八路*师教导六旅周贯五*委和边区*委以抗日大局为重,多次进行调停,仁至义尽,张国基全当耳旁风,进而暗里投靠日寇,欲联手消灭八路*。
周贯五果断用兵。年11月20日夜间11点钟左右,八路*0多人将张国基分驻在彭庄、老鸹张、牟家庵、许连九村的0多人团团围住,凌晨6时许发起攻击。
当时,郭宗凯率领全班靠近一座炮楼,炮楼处在一个四合院的大院中间,院墙较高,是张国基的一个大队部驻地。郭宗凯和几名战士依树顺势爬到一座瓦房上,往下一瞅,几乎满院子都是敌人。突然,他看见有一个顽**官举起手枪朝他瞄准,急忙一闪,子弹打飞了。他大喊一声:“投弹!”刹那间,手榴弹、手雷爆炸时火光一闪,敌人就倒下一片。敌人哭爹叫娘,高喊:“我们投降。”郭宗凯活捉了开枪打他的*官——第三支队副支队长兼一大队大队长徐列三。
战斗结束,打扫战场俘虏中没有张国基。郭宗凯他们四处搜寻,发现张国基办公室的后面还有座院子,院门紧闭。他们搭人梯翻墙而过,张国基躲在里面瑟瑟发抖。一个战士上前将他拎了起来:“你就是张国基?”张国基哆嗦着说:“我、我、我知罪,知罪。”
此战毙伤顽*多人,俘虏千余人,缴获迫击炮两门,机枪10挺,长短枪0多支,大批弹药,电台一部、一箱*用地图和机要文件等。罪恶累累的张国基被处决。
郭宗凯在回忆录《从冀鲁边到海南岛》中说,大七拨村突围,是他在抗战中经历的最惊心动魄的一次战斗,也打出了八路*的威风和中国人的骨气。
那是年7月6日,时任第十八团六连连长的郭宗凯,奉命随团接应从冀中突围出来的我*部队和零星人员,进入沧县城东南的大七拨村后不久,遭到日伪*包围。
情况万分紧急。团长杨柳新与团*委杨爱华商量,立即向东南突围。杨柳新对郭宗凯说:“你带一个排负责断后,掩护主力部队突围。”说完率领团主力向东南方向冲去。
突围部队与敌*主力相撞,敌我双方混战在一起,厮杀声此起彼伏,战斗异常激烈。敌众我寡,十八团主力多次突围不成,许多连、排被打散,团部人员大部分牺牲。
这时,殿后的郭宗凯二排和还未撤出的部分后勤人员,要按原计划从东南方向突围已不可能。怎么办?危急之时,团部一名通信员跑回来向郭宗凯报告说:“村东南突不出去了,*委命令村内的部队分散突围。”
郭宗凯辨析敌人枪声火力情况,判断村西方向是战斗力较弱的伪*,他当机立断,带领二排向村西突进。突围中,敌人的炮弹炸伤他的右腿膝盖。
出村不远发现敌人。生死关头,狭路相逢勇者胜。郭宗凯高喊:“手榴弹!隐蔽前进靠近投。”“轰,轰,轰”手榴弹连续爆炸,腾起团团烟雾。郭宗凯大吼一声:“跟我冲!”战士们高喊着“冲呀!冲!”沿交通沟向西一路猛打,拦阻的伪*惊呆了,不等缓过神来,郭宗凯和战友冲出了第一道包围圈。
随后多次遇敌阻截,战士们拼死连续冲杀,激战三个小时,终于突出重围进入东光县前李村。就在快突出最后一道包围圈时,郭宗凯的右腿又被手榴弹炸伤。
这一仗,部队遭受重大损失。杨爱华*委率领多人从东南突围出来,郭宗凯带领二排从西面突围出来,全团多人伤亡三分之二,郭宗凯的六连只剩下十几个人。老红*杨柳新团长把自己的最后一滴鲜血,洒在了冀鲁边的大地上。时至今日,还没弄清他到底是江西人还是四川人。
壮哉!我英雄的冀鲁边抗日战士!
手枪队敌后显神勇
“日伪扫荡枪炮寒,所到之处起祸烟,奸淫烧杀施酷刑,仇恨哭声震平川。”这首民谣逼真地反映了冀鲁边平原在日寇浩劫下的悲惨情景。
从年,日寇对冀鲁边根据地实施“囚笼*策”,到处安据点,设岗楼,挖洪沟(封锁沟),把根据地切割成块,实行惨无人道的烧光、杀光、抢光的“三光”*策,企图将八路*抗日武装堵死、饿死、困死。据不完全统计,到年冬,日寇在冀鲁边区挖封锁沟多公里,修公路0多公里,平均每8个村庄有一个据点,总占地12万多亩。抗日*民被困在“囚笼”里,损失惨重。
年入秋后的一天,一*分区司令员傅继泽把郭宗凯叫来说:“*子五一大扫荡后更加疯狂,抗日*民遭遇严重困难,老百姓吃野菜掺少量粮食充饥。战士们衣不解怀,鞋不解带,甚至背靠背坐着睡庄稼地、坟场、河沟、草丛,经常一夜换几个地方。战士们连条毛巾都没有,现在缺单衣,冬天棉衣更成问题。伤员无处安顿,无药医治,有的战士腿部负伤化脓,为了保住生命,医生只得用木工锯忍痛将伤腿锯掉；有的战士胸口负了贯通性枪伤,没有消*药,只得用纱布沾点盐水,把纱布条从前胸伤口穿到后背伤口外,两手捏着纱布头来回牵拉消*,伤员疼痛得都快昏过去。还有,部队弹药十分缺乏,咱们的兵工厂造手榴弹没有铁。”
郭宗凯心情沉重地问:“首长,让我执行什么任务?你下令吧。”
傅司令员停了停说:“我们一定要打破敌人对边区的全面封锁,战胜眼下的困难。分区*委研究决定组建一支手枪队,由你任队长,张兴珠同志任*委,从你连抽调15名精干战士,每人一支驳壳枪、四枚手榴弹,驳壳枪不够从分区里给你们凑。具体任务,一是到敌占区购买枪支弹药、布匹、医药、铁等紧缺物资,二是惩处铁杆汉奸,除掉*子的眼睛和耳朵,威慑敌伪人员。”
郭宗凯领命,决定先上泊头镇购买药品和布匹。泊头镇是津浦铁路上一个较大的火车站,由多个*子兵把守,还有几百个伪*和一支汉奸特务队。这天晚上,手枪队战士化装进镇,分工部署就位,郭宗凯由地下*员引路找到泊头镇商会张会长。张会长不知底细,鞠躬作揖,敬烟献茶,询问“有何要求”?
郭宗凯开门见山说:“我姓郭,是八路*一分区手枪队长。”张会长顿时脸变色手发抖。
郭宗凯放缓口气开导说:“你不要害怕,今晚是为了抗日才来找你。抗日是每个有良心的中国人的责任,你们商人也要为抗日出力,让你帮我们买药品,特别是治‘红伤’的药,数量不限,还需要洋布50匹,7天内由你负责送到王八家村公所。你接触日伪*人员多,也请你帮忙买一些枪支弹药,这些物品我们用‘袁大头’购买。”
张会长听罢脸色变青,嘴里不停地说:“好,好!”
郭宗凯跟进一步说:“张会长一诺千金,为免你危险,我们就告辞了,后会有期,今后还要常来麻烦你。”
7天后,张会长用大车送来药品一吨,洋布30匹,带信说:“郭先生,十分抱歉,我只能送来这些物品,你交待的事正加紧办。”
之后,郭宗凯又两次找张会长帮助购买各类禁运商品和子弹数千发。第三次找他购买口生铁锅(制造手榴弹)时,他表示为难,数量大不好办,不停地对郭宗凯说:“泊头镇尽是一些做小本生意的,国难时期做生意难呢!”
郭宗凯对张会长说:“国难时期你经营日本货,向国统区走私禁运货,你的生意不小嘛。”
张会长听了含蓄地威胁郭宗凯说:“我这里出门不远就是车站。”
郭宗凯一听拿小*子来吓唬他,顿时火了,拔出匣子枪往桌子上一拍,吼道:“怕小*子老子就不来了!来了就不怕,今后还要来!”一下子把张会长给吓住了,他连连满口答应照办。不出一个月,他就把口铁锅运到了指定地点,解决了根据地兵工厂制造手榴弹急需。
郭宗凯多次化装去敌占区执行任务,从天津弄来*分区电台急需的电池和零件材料,从德州“取”回冈村宁次自济南到天津的津浦铁路上调兵遣将,准备大规模扫荡冀鲁边区的情报,为冀鲁边区抗日*民粉碎*子大扫荡赢得了宝贵时间。
敌情险恶,环境艰难,危机四伏。
一次,手枪队夜宿敌占区东光县大柴村,拂晓遭到多日伪*包围。郭宗凯、张兴珠带领战士分头突围。事后查清是该村地主刘旺发和伪村长发现了手枪队,连夜跑到据点给*子报告并带路。
手枪队寻机除害。这天,郭宗凯得到情报:刘旺发今天在家过生日,他在东光县燕台村据点当汉奸的儿子、在燕台据点当汉奸队长的女婿都回来了,还请了一个姓周的东光县*子据点翻译官,伪村长也去捧场。
机不可失。郭宗凯带着手枪队当晚摸进村,刘旺发等人正在家中大摆宴席。郭宗凯将外围兵力部署停当,他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刘旺发家院子,进屋后右手掏出二十响匣子枪,左手撩开东间门帘。酒席上的人猛然看见一个持枪的陌生人站在面前,都愣住了。郭宗凯二话没说,手上的匣子枪射出复仇的子弹,这5个坏事做绝的铁杆汉奸当场毙命。消息传出,伪*、汉奸个个心惊胆颤,老百姓拍手称快,郭宗凯和手枪队声威大振。
“铁帽子五连”震敌胆
“端起三八枪,剌刀闪寒光。带上铁帽子,叫敌把命丧。英雄的铁五连,是冀鲁边的好儿男,坚持在边区,战斗在平原……”
这首歌是唱“铁帽子五连”的。年,八路*师教导六旅第十六团二营五连被冀鲁边*区授予“铁帽子五连”称号,是抗战中冀鲁边*区部队唯一被授予荣誉称号的连队。
所谓“铁帽子”是指日*的钢盔。整个连队全部用缴获日*武器装备起来,人人头戴钢盔,手持三八大盖枪,身着日**服,战斗人员始终保持人以上,与日*的区别是在臂章上订有“八路”字样的符号。这支英雄连队在冀鲁边区无人不知,日伪*对这支“假*子真八路”连队谈虎色变。
郭宗凯是“铁帽子五连”第五任连长。年六七月间的一天,是郭宗凯有生以来最难忘的一天。
那天,为了跳出日伪*包围圈,傅司令员带领机关和“铁帽子五连”准备转移到山东乐陵县大马家村一带活动。一夜急行*走了几十里,刚到大马家,拂晓又被敌人合围,部队向西北、向南两次突围都没成功。
郭宗凯提出向西突围,西边有洪沟、岗楼,敌人在这个方向不会有重兵,也没发现有大的敌情。
傅司令员思考片刻说:“可以。”
郭宗凯当即命令:“一排长,你带两个班拿上铁锹赶快沿洪沟挖台阶,一三排保护首长和机关过洪沟突围,二排跟我断后。”
郭宗凯带二排战士刚爬出洪沟,*子骑兵就从两侧快速追来,将他们夹在中间。*子骑兵顶着我*的迎头痛击,挥舞着马刀,狼一般嚎叫着,强行从两侧向前冲,转眼间与我*平行和超过。
不好,*子企图抢到前头拦截我*的退路。郭宗凯急令:“停止前进!就地两面展开阻击,集中火力打马!”枪响马倒,马背上的*子纷纷摔下来,有的连滚带爬往回逃,有的摔得不能动弹。郭宗凯乘机指挥战士后撤,*子骑兵又追,停下再打。几个回合后*子骑兵不再猖狂,与我*相距三四百米尾随跟进,想慢慢地消耗我*战士的体力,进而拖垮、消灭。
这是体力、速度、耐力与意志力的比拼!“两条腿”的人怎能跑得过“四条腿”的战马?奇迹在八路*里会随时发生。郭宗凯他们边突边打,边打边突,敌我双方在运动中对峙了25公里,*子的马匹渐渐跑不动累倒在地,暂时停止了追击。
下午5点多钟,部队撤到一个有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庄,郭宗凯和战士们累极饿极渴极,见到村民的洗衣水趴下就喝。不待喘口气,*子骑兵又追上来了。
郭宗凯对傅司令员说:“这样跑下去不行。我带部分兵力依托村庄吸引和挡住敌人,争取时间,掩护首长和机关先转移。”
傅司令员和*委同意,由郭宗凯带三排阻击和吸引敌人,一二排掩护机关转移。临走,傅司令员对他说:“宗凯,你顶到天黑后,如能突围出来,到二分区找我。”
“是,首长放心。”郭宗凯即刻部署兵力,尽可能摆出与敌决战的架式,引敌上钩。很快,百余名*子骑兵冲到村头,下马沿街搜索前进。郭宗凯一声“打!”十几个*子当场毙命,剩下的逃到村东头。
顿时,村庄四周枪声大作,*子开始多点攻击。战士们先后打退*子七八次冲锋,死死地拖住敌人。
夜幕降临,*子暂停进攻。三排原有42人,此时加上轻伤员还有18人,郭宗凯左手中弹负伤。
郭宗凯叫大家立即作好突围准备,把重伤员隐藏起来。卫生员跑来报告,“坚决抗”(绰号)双腿被打断,他坚决不隐藏。
郭宗凯赶过来急问:“你要干什么?”
“坚决抗”说:“连长,给我4颗手榴弹,我掩护你们撤退。*子上来,我就用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,你快带队伍走!”
郭宗凯说:“不行,我带你走!”
“坚决抗”说:“我动不了啦,确实走不了啦!”
“把你藏在柴垛里去。”
担任警戒的七班长急匆匆地跑来说:“连长,*子又要进攻了,快行动吧!”
“坚决抗”一把拉住郭宗凯的右手说:“连长,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连累同志们,你们突出去后记着给我报仇!”
时不容情!郭宗凯看着“坚决抗”那恳切坚决的神情,痛苦地咬牙答应了他。
多么伟大的战士啊!郭宗凯记得,“坚决抗”是沧县人,家里很穷,靠卖包子为生,父亲去世早,有个母亲,他是个孝子。35岁参*,当时问他姓名,他答:“坚决抗!”就是要坚决抗日。从此,同志们都这样叫他,真名反而叫得不多了。
郭宗凯忍着伤痛集合队伍突围,走到村南头与偷袭他们的*子遭遇,18支枪口喷出仇恨的火焰,打得*子晕头转向,战士们冲出村子。*子见人数不多,以为八路*大部队还在村里,只让一队骑兵追打。郭宗凯他们乘夜色很快摆脱这股追兵,一路西突,几次遇敌,战士们一次又一次用刺刀、手榴弹杀出一条又一条血路。第二天天亮时分,郭宗凯与傅司令员在二*分区会合。这时,他身边只剩下几个战士。
大马家突围,“铁帽子五连”死伤60多人。“坚决抗”与敌人同归于尽,一*分区追授他为“英勇模范战士”光荣称号。郭宗凯受到*分区通令嘉奖。
战争残酷无情,民族解放事业伟大光荣。牺牲的和幸存的八路*战士都是“坚决抗”!
郭宗凯在冀鲁边区战斗到*子投降,而后战东北,打江南,年海南岛战役结束,他先后7次负伤。当初和他一起进入主力部队的百余名东光县大队战友,除了个别转到地方工作的同志外,只剩下他一个人。
“铁帽子五连”现整编为某旅11连,驻防海南。这是八路*冀鲁边*区部队在我*编制序列中唯一保存下来的一个连队。原冀鲁边*区授予的“铁帽子五连”锦旗,现陈列在连队的荣誉室里。
郭宗凯年离休前任广东省*区副参谋长。
来源：原载于大众日报
作者：朱殿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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